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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养妖记

正文 养妖记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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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柏风从房里出来,到了老爹门口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低头一看,果然柱子早就不见了,只剩下老爹自己还在鼾声如雷。

    子柏风无语,自家老爹也不是那么可靠嘛,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老爹天天忙活,到了晚上早就累了,不可能还白天一般精神奕奕。

    不过子柏风也不着急,他伸手点在眉心处,眼前展开了整个下燕村的俯瞰图,不用仔细寻找,就能够看到代表柱子的黑点和代表细腿的白点已经在距离下燕村足有十里地的地方了。

    而他目光向边缘一扫,却是一惊又一喜。

    白天时,柱子说那些强盗只有五六个人,但是此时子柏风却看到,下燕村的边缘位置有密密麻麻一堆的红点,仔细数数,足有十六个之多。

    惊的是强盗人数之多,喜的却是自己的瓷片竟然还有这个功能。

    不过想到这瓷片是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来显现,把敌人显示成红点丝毫不奇怪。

    想来这些强盗们流窜到了下燕村,夜半在此休息,所以人数较多。

    看到柱子和细腿一黑一白两个光点已经快要接近那十六个红点了,子柏风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柱子再神勇,手中的弓箭再准,身上有伤,还只有一个人,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十五六个人的。他皱眉沉思了一下,转身也跟着出了门。

    走到了大门口,大门果然是虚掩着的,他拉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子柏风先来到了私塾。私塾窗内有蒙蒙的亮光,进去之后发现一灯如豆,青蛇还在拿尾巴尖翻着书。这一本《白蛇传》小青蛇是翻来覆去的看,子柏风估摸着蛇类的记忆力不是特别好,看了后面忘了前面,再看一遍还是新书,所以看多少遍也不腻。这点倒是挺让人羡慕的。

    看到子柏风进来,小青蛇弓着身子起来,嘶嘶叫了两声。

    子柏风走到桌前,拉开了抽屉,取出了其中的一把短刀来。

    短刀狭长,有些像是前世所见过的日本短刀或者现代猎刀,刀身黝黑,遍布云纹,只有刃口上一点亮光,这是子柏风从蒙城的铁匠店里面找到的,是一把短腰刀,很符合子柏风的审美观。

    子柏风稍稍打量了一眼短刀,悄悄点了点头,转身要走,想了想,还是对小青蛇招了招手。

    若说在黑暗之中,什么样的猎手比竹叶青更恐怖呢?

    带上了武器和青蛇,子柏风心中还是不保险,他一拍脑袋,到了祠堂,把燕氏天兵也带上了。

    再手按瓷片看了一眼,柱子正带着细腿搜索敌人的踪迹,细腿的鼻子特别灵,正带着柱子向敌人快速接近中。

    子柏风皱眉摇头,这样可是来不及了,他不得不又回去牵了踏雪。

    踏雪正站着睡觉呢,耷拉着脑袋眯着眼,半张嘴还搁在草料上,不知道是吃着睡着了,还是睡着了还在吃。

    子柏风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耳朵,踏雪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子柏风连忙把一根手指竖在了嘴唇上。

    牵着踏雪小心翼翼打开门,还没出去,子柏风就听到了二黑诧异的声音:“柏风,你干嘛去?”

    二黑正拎着裤子从厕所里走出来,大张着嘴。

    “嘘……”子柏风连忙竖起手指,若是让老爹听到了那可惨了。

    二黑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句,却是走过来,拉住了踏雪。

    子柏风无奈,左右看了看,拉着二黑出了门,这才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二黑就是摇头,“我要告诉师父。”

    不管子柏风怎么说,二黑就是一句要告诉师父,子柏风顿时无奈了,这个不知道变通的性子,是跟谁学的呢?

    子柏风就不再废话,一招手,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手捂住了二黑的嘴,一只手打横把二黑抱了起来,不管二黑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走。”子柏风一声命令,胯下的踏雪转身向村外走去,燕氏天兵背着长戟抱着二黑跟在后面。

    等出了村子,子柏风让踏雪放开脚跑,这些天每天受子柏风的养妖诀滋润,踏雪跑起来,比起那些千里名驹也差不了多少,最难得的是跑起来背上还很稳,显然是游刃有余。

    燕氏天兵也大步跑在后面,它身高腿长,不知疲倦,跑起来丝毫不比踏雪差,子柏风随时关注着燕氏天兵身上的灵气,发现它身上的灵气依然充盈,一时半会不会有问题,就放下心来。

    又跑了一阵,子柏风一回头,发现二黑手脚都耷拉下来了,吓了一跳,连忙让燕氏天兵把他放下来,二黑都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好一番紧张,二黑这才醒转过来,把子柏风吓的满头冷汗。

    “你还要告诉我爹不?”子柏风问二黑,二黑连忙摇头,他双眼惊恐地看着燕氏天兵,二黑没见过这神像,所以不知道这是石头,只想这世界上竟然有力气如此大的人!

    “那好吧,你现在回去吧。”子柏风道,他也不太担心,这里离下燕村都有十里路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二黑连忙道,“我如果这样回去了,师父会怪我的!”

    “放心,他才不会怪你。”子柏风循循善诱,二黑只是摇头。

    你妹的,怎么这么个好赖不分的性子,他只好到:“那就让天兵再抱着你走吧。”

    “我自己跟着就行!”二黑可是吓坏了。

    “踏雪跑得可快。”

    “我跑的也快。”二黑道。

    子柏风无奈,上了踏雪转身又跑,二黑咬牙在后面狂奔追上,这孩子很有韧性,咬着牙不说话,也不叫累,更不停下。

    子柏风无奈,挥了挥手,燕氏天兵又一把抓起了二黑,在他的惨叫声中,把他扛起来,放在了肩膀上,二黑紧紧抱着燕氏天兵的大脑袋,吓得几乎不敢睁眼。

    子柏风心中着急,猛催胯下踏雪,踏雪四蹄飞扬,脚不沾地,即便是难走的夜路山路,也如履平地,但在他们赶到之前,代表柱子和细腿的一黑一白两个光点,已经和红点极为接近了。

    柱子看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之中隐约有火光闪耀,他蹲低了身体,把自己潜藏在一颗大石头后面,然后探出头去,仔细一看,里面有四五个人正倒在火堆旁边,睡得正酣,还有一个强打精神,在一旁警戒,正是今天曾经抢劫他们的其中一人。

    第五十六章:一杆长戟画方圆

    柱子把背上的长弓上弦,蹲低了身子,抽出了一根箭矢,仔细瞄准那警戒的强盗,箭矢划破夜空,直接插入了那人的喉咙里。

    “咳……咳……”被射中喉管的强盗捂住喉咙,咳咳连声,却是一声呐喊也发不出来,慢慢倒在地上。

    柱子长呼长吸,平定心绪,同时也控制一下自己的肌肉,别因为肩膀上的疼痛而颤抖,刚才那一下,肩膀上的伤口定然又裂了。这让柱子心中更怒。

    其实,这一箭柱子已经回本了,杀了对方一个,还抵不过自己肩膀上一道伤?但柱子不是这种见好就收的人,他再次挽起弓箭,瞄准了火堆下的另外一人,这个人恰好面向柱子的方向。

    山中猎手,对付的多是奔跑的野兽,即便是在黑夜中,面对静止不动的目标,柱子也不可能失手,这一箭过去,那人在睡梦中挣扎了几下,就悲催地挂掉了。

    只是那箭矢破空和挣扎的声音,终究是惊动了人。

    “谁!”一声大喝,在火堆前睡着的强盗都醒了过来,迷蒙地看着四周,但是树林更深处,却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

    竟然还有人!

    柱子心中一惊,他弯弓搭箭,又射倒了一个,转身就打算跑,却看到那些强盗都大叫着冲了上来。

    这些人似乎有面对箭矢的经验,奔跑路线并非直线,而是忽左忽右,柱子瞄了一下,顿时觉得不妙,手中的箭矢胡乱射出去,转身就跑。

    强盗中似乎也有人擅长弓箭,此时已经上弦弯弓,一道箭矢射了过来。

    听到脑后破空声,柱子连忙向前一扑,就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一声:“啊哟,有蛇!”

    “是毒蛇!”又有一人大叫,正在奔跑的几个人,跑的是更快了。

    柱子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喝了一声:“死去吧!”

    一刀当头砍落!

    说时迟那时快,细腿从侧面扑上,一口咬中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啊哟一声,手中的刀脱手飞出,贴着柱子的脑袋插在了前面地上。

    “嗷……”细腿惨叫一声,却是强盗抬起一脚,踹在了细腿的肚子上,细腿吃痛,被踹飞出去,但它却硬生生从强盗的手腕上撕下了一块皮肉来。

    “给我砍死这只狗!”被咬到的,正是强盗头目,此时手腕麻痹,几乎举不起手来,顿时大怒,其他人已经从后面冲上来,把柱子和细腿围住,眼看就要把一人一狗乱刀分尸。

    “死定了!我的娘!”柱子脑袋里只来得及转上这一个念头,一把单刀就已经当头砍落。

    “铛!”一把乌沉沉的黑铁长戟却突然挡在了钢刀前面,钢刀就像是砍在了疯狂旋转的螺旋桨上,瞬间被磕飞,而后那黑铁长戟一甩一沉,最前面的强盗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柱子听的声音不对,睁眼一看,又叫了一声:“我的娘!”

    不,不对,应该叫的是我的祖宗!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下燕村祠堂里供奉的祖先,燕氏天兵是也。

    那乌沉沉黑溜溜的长戟和同样乌沉沉黑溜溜的脸膛,在乌漆墨黑的黑夜里,那是一点也看不清啊。强盗甚至不知道这攻击是从哪里来的,就被甩飞了出去。

    “火把!”强盗头子听风辨位,躲过了燕氏天兵的一击,燕氏天兵毕竟是石像,身手迟钝沉重,与速度上并不擅长。

    一把火把从后面丢了过来,落在了强盗头子脚旁。

    火把划空,众人就看到了,眼前原来是一个全身黑漆漆,放在夜里完全看不着的铁塔一般的大汉,但强盗们也不害怕,再厉害不也是一个人?

    强盗头子脚一挑,火把就飞到了手中,绝对是国脚水平。他左手拿着火把,直接向前一戳,把火把戳到了燕氏天兵的脸上。

    “嘿!”强盗头子乘胜追击,一脚踢出,直踢燕氏天兵下体。

    这动作迅捷优美,像极了挥舞着彩带的体操运动员来了一个凌空一字马。

    不过半秒钟之后,他就悲剧了——或许更短,这取决于他的反射弧速度——踢别人下体的强盗头子就像是被人踢了蛋蛋,嗷一声就叫起来了。

    “梆”一声,强盗头子被燕氏天兵一把拍开,脑袋朝下扎那里不动了。

    燕氏天兵向前一步,把柱子挡在身后,手脚并用,对别人的攻击不闪不避,杀入敌群。

    “着!”一个强盗跳起来直劈燕氏天兵面门。

    “梆!”飞出去了。

    “看刀!”一个强盗一刀刺向燕氏天兵腹部。

    “梆!”飞出去了。

    “呔!”一个强盗斜劈燕氏天兵右臂。

    “梆!”飞出去了。

    “逃!”一个强盗转身就跑。

    “梆!”飞出去了。

    柱子看的呆愣愣的,都忘了起来了。

    却听到远处有人喊:“柱子叔,这边!这边!”

    却是子柏风躲在远处一个石头后面,在向柱子拼命招手。

    子柏风全身缩在后面,生怕有什么箭矢飞过来把他的小命射没了,二黑在旁边伸着脑袋,大张着嘴巴看着这边。

    柱子摆摆手,站起来,弯弓搭箭,对着那转身就逃的强盗们轮番射出,有的射在背上,有的射在手脚,那些强盗们一个个扑倒在地,燕氏天兵也不放过他们,上去一个个拍飞了。

    子柏风怎么都觉得有一种看钢铁侠大战小强盗的感觉,这之间的战斗力差距实在是太明显了吧。

    不过还是有两三个强盗逃了出去,但是他们还没逃入林子,就一个个惨叫着倒下了。

    青蛇从草丛里游出来,竖着上半身,甩着尾巴尖儿,挺无聊的样子,半夜把它叫出来,它裤子就脱了,就让它干点这种事啊,好无聊,还是回去看白蛇传好了。

    细腿走过来,对它呜呜打了声招呼,青蛇吐了吐信子,算是回复了,然后转身向子柏风游去,爬到了他的袖子里歇着去了。

    子柏风看这边战况基本上搞定了,这才从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生怕哪里有漏网之鱼的样子。

    “柏风,你怎么来了!”柱子这才有时间问,然后又转头看向了正砰砰砰地走过来的燕氏天兵,纳头就拜:“祖宗!多谢祖宗显灵相救!”

    你妹的,是我救了你好吧!子柏风无奈,无语。

    “这些家伙死了还是活着?”子柏风用脚尖踢了踢屁股向上脑袋朝下栽倒在下面的强盗,问道。

    “还活着。”柱子伸手探了探,道。

    “不会醒过来吧……小青你再咬他一下!”子柏风晃晃袖子,青蛇不耐烦地探出脑袋来,又咬了那强盗一下。

    “这几个都咬一下,别让他们醒过来。”子柏风吩咐道。

    青蛇无奈又游走了。

    经过了子柏风的养妖诀滋润,青蛇的毒性比之之前猛了许多,而且对毒液也是收放自如,说咬死就咬死,说咬伤就咬伤,不过这一圈咬过来,也有些精神不足,回到子柏风的袖子里就睡了。

    “看我把他们都捆起来。”柱子从背上取下一圈麻绳,利落地把这些人一个个四马攒蹄的捆起来,等到都困完了,子柏风又用瓷片确认了一遍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放了心,道:“去看看咱们的战利品!”

    进了林子,柱子这才明白,原来在外面火堆睡觉的几个人都是负责放哨的,在林子里,有一座不知道什么人盖的小屋,本来这些强盗都在里面挤着睡觉,四周丢着一些兵器,还有几口箱子。

    看到箱子,子柏风的眼睛就直了,强盗啊,宝藏啊!

    打开箱子一看,你妹的,就是一些衣物之类的,还是没洗的,臭烘烘的。子柏风不愿意动手,就指派二黑,道:“二黑你去翻翻有值钱的东西没。”

    二黑也没啥怨言,今天晚上这事情太让他吃惊了,到现在为止,他跟着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呢。

    好不容易,二黑从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袋子,打开一看,也就是十来两纹银。

    “这些强盗真穷啊。”子柏风无奈。

    十来两银子其实他还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不过这是他名正言顺能拿出来的钱,都是些可以支配的银子啊。

    “这还穷?”柱子连连摇头,十来两纹银,那就是十来吊钱,赶得上好几家人的积蓄。蒙城附近的村子没个富裕的,这些人要抢了多少人,才攒下这些银子。更不要说,强盗们压根就不是那种擅长理财,克己复礼的家伙,能够攒下钱不花,已经是强盗界的楷模了。想要拿到财宝,那要是多大的山寨才行啊。

    “外面那些人还能值不少钱。”二黑道,“我见城里有告示,说抓到强盗,活的半吊钱,死的三百钱呢。”

    “那也就是八两银子,加起来才二十两……”子柏风叹了一口气,想到人家那些玩穿越的,动不动就百万两银子,自己怎么就那么穷呢?

    这二十两银子,能干点啥呢?

    “这已经很多了啊……”柱子想到自己推着车子去蒙城卖面,这一天才十来二十来个大钱到手,难怪那么多人当强盗呢。

    “这些钱我充公了。”子柏风对柱子道,“然后回头再找老爷子跟你算账,若是我们不赶来,你就等着你娘哭死吧!”

    第五十七章:一心一意造船港

    这句话子柏风说的很难听,不过柱子知道是自己错了,只是耷拉着脑袋。

    子柏风拿出了村正的官威,训斥了柱子一番,又对二黑道:“二黑你回去报信,让老爷子带人来这里,看看这些人怎么处理。”

    看二黑要去拉踏雪,连忙道:“你跟天兵一起回去!”

    “我不要!”二黑大叫,燕氏天兵哪里管他?把他打横扛起来,狂奔而去。

    “什么也别说啊!”子柏风大声叮嘱。

    子柏风可没忘记,这要是让村民看到了燕氏天兵,那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还是先让燕氏天兵回去。

    “什么也别说啊!”子柏风指着柱子,再次威胁道。

    “我……我说啥?”柱子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

    子柏风就当他真不知道吧。

    两个人等到了日上三竿,才听到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人声。

    “柏风!柏风!柱子!柱子!”子坚的声音传来,他可是吓坏了,进门一看柱子和子柏风俩人都好好的,子柏风抱着细腿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柱子已经躺在强盗床上睡着了。

    “爹,你们怎么才来。”子柏风埋怨道,“有吃的不?我饿了。”

    迎接他的是子坚的一巴掌,抡起老高,却轻轻拍在他的脑袋顶上:“你们吓死我了!“

    半夜被二黑叫醒,如此这般一说,子坚魂儿都快飞了,连夜敲开燕老五家的门,然后集齐了壮丁,一路火把迤逦,向这边杀来。

    好在二黑记性不错,摸错了一次路就找对了地方。

    “我不知道咋回事,来的时候他们就被毒蛇咬了。”子柏风正面临燕老五的质询,装呆卖萌。

    “哪有毒蛇一咬咬十来号人?”燕老五才不信他,瞪着眼,然后转身又看柱子,道:“柱子,你说说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一射他们就都倒了。”柱子也装无辜,这家伙原来不是那么笨嘛,也有点小狡猾。

    “老爷子,你看,十来两银子呢。”子柏风晃着手中的小袋子,“发财了!”

    果然转移了老爷子的注意力,老爷子劈手夺过,倒过来数了又数,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数完之后面色一板,道:“没收了!”说着把银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老爷子你不能这样,这是我和柱子叔的战利品,你不能就这样全拿走了啊!”子柏风不依。

    “柱子我呆会再罚他,反正这些人也是毒蛇咬的,和你没啥关系,算啥战利品。”燕老五道。

    子柏风泄气道:“好吧!”

    “好什么好?还没问你们半夜瞎跑的罪呢!”老爷子还是虎着脸。

    “老爷子,外面有几个被毒蛇咬中,又失血过多的快不行了,您老人家治伤有一手,您去看看吧。”村民们也不想这些强盗死在自己手里,若是活着,可都是银子呢。

    老爷子这才放过子柏风和柱子俩,两人对望一眼,眼含庆幸,不过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子坚呢,对两人又是一阵数落。

    外面老爷子看看这些人,当即下令道:“这些人不拉回去了,走,直接拉蒙城去!”

    把这些人装上平板车独轮车,本来运粮的一群人这回改成了拉强盗,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眼球,把十六个强盗拉到了蒙城府,就连府君都被惊动了,出来表彰了他们一番。这一番折腾,等回到了下燕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众人轰一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子柏风少不了又是被一番数落,就连二黑也被老爹好一阵教训,倒是小石头凑过来,埋怨道:“哥,这么好玩的事,你咋不叫我?”

    “我咋叫你啊,这么大了睡觉还要婶儿搂着。”子柏风点他脑袋。

    “去!”子坚没好气地拍拍他脑袋,“一边玩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瞎参合!”

    小石头完全没被呵斥了的觉悟,抱着两只小狗玩去了。

    这十来个强盗被下燕村的人抓去送官,审问定罪,几个罪大恶极的就砍了头挂在脑袋上,不过强盗这东西,向来是割了一茬又一茬,不多日又有村民回来说听到风声,强盗们又开始活跃了。

    其实子柏风倒是挺期待的,割一茬强盗就是十来两银子的话,那来钱也挺快的啊。

    但是村民们又有些提心吊胆的,柱子纠结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日日勤练武艺弓箭,誓要拿那些强盗练练手,村民们进城也大多带着弓箭猎刀,多了不少累赘,子柏风也不放心老爹去蒙城了。

    这一日,子柏风跟着老爹来磨坊修理磨坊,顺道把自家的面磨出来,在磨坊外面站了一会,看小石头在河边玩水,静静看着那奔流的河水,突然心中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顿时就让子柏风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你妹的,你是猪啊,你怎么智商那么低?你怎么这才想到呢?、

    “爹!爹!”子柏风转身就向磨坊里跑去,一把抓住了老爹的衣服。

    “咋啦?”子坚正和二黑修磨坊,闻言转过头来,讶然道。

    “爹,咱们造船吧!”说完之后,子柏风猛然一拍脑袋,道:“不,不用造船,咱们造码头!”

    船这东西,去买现成的也行,自己造太慢,但是,只要有了一个码头,便能装货运货。

    “船怎么是咱们买得起的?”老爹瞪大眼睛。

    正所谓“生于南方者不见大车,老于北方者不见巨舰”子柏风也不知道自己这里算是南方还是北方,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明确的南北方的概念,但这里是山区,所以不论是大车还是巨舰,都没见过,有思维误区也并不奇怪。

    “大的买不起,小的还买不起?”子柏风估摸了一下,船嘛,不就和马车差不多?就是稍大点,木头而已。

    水的比重比粮食大多了,用手推车装上一推车,就算是村民再怎么强壮,顶多装上三石,也就是二百来斤,这已经很吃力了。非要是柱子这样的大力士才能够驾驭的了,若是老坨子这样的体力差点的,能装个二石就不错。而若是平板车,可能能稍多些,能装上三四百斤,几百斤的粮食,对水运来说算什么?

    最关键的是,和坐车相比,坐船舒服啊!

    好吧,看看窗外湍急的水流,子柏风就不太肯定了,真的舒服吗?

    “啥?买船?”听到子柏风的话,燕老五的第一反应也是摇头,“买船有啥用?”

    “买船当然有用了,可以直接从这里把粮食运到蒙城……”子柏风道。

    燕老五又伸手来摸子柏风的脑袋,子柏风连忙晃开,道:“干吗?我没发烧!”

    “没发烧咋又异想天开呢?”燕老五摇摇头,这个想法比之前的那个驿站的想法还不靠谱。

    “我那有异想天开?老爷子,咱们这里能坐船到蒙城不?”

    “那倒是能,濛河离蒙城就五里路,还有一条水道把水引到蒙城的护城河里。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有蒙城的商人乘船来收山货。”老爷子道。

    “那怎么能叫异想天开呢?直接从这里通过水路运往蒙城,多好啊!”

    “你有没有算算,就为了运粮食买一条船,要用多少时间回本?”老爷子哭笑不得。

    “不只是粮食,也可以把其他的东西运出去啊?”子柏风反驳道。

    “现在也可以运出去啊。”

    “可是现在多费事啊,还不安全。”子柏风纠结着。

    “费点事怕啥?现在村子里的人是缺钱,不是缺时间。”燕老五比子柏风看得透得多,“再说了,坐船就安全了?船翻了你连逃都逃不出来。”

    “至少坐船往来蒙城就方便了些……”子柏风弱弱的嘀咕。

    “你若是想要买的话,便先买个小点的吧。”燕老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受不了子柏风那期盼的眼神,“或者让你爹帮你做个。”

    “我想弄个大船嘛!那种漕船……”不过子柏风也觉得,这事情确实是不太靠谱,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小船开始吧。做个三四米长的船……

    一个想法一旦冒了头,就很难再压抑下去,子柏风回到家就宣布,要么买船,要么做船!

    “那还是做一个吧。”如果提出了两个选择,还是会倾向于选择更容易的那个,对子柏风来说,这个容易自然是买船,但是对子坚来说,这个容易却是做,至少不用花钱不是?山里的好木头多得是,砍倒了,扔到小溪里面,从山下拖回来就可以了。

    “爹,你会做船吗?”子柏风问道。

    子坚伸出两手捏了捏,通常这个动作是要钱,不过这会儿,他要的是设计图。

    “我没做过木船,不过我做过木桶。”老爹道,“严丝合缝不漏水就行了吧。”

    老爹你的要求还真低啊……子柏风心中无语,也只得回去画设计图去了。

    画完之后,子柏风问老爹:“爹,造个船要多长时间啊……”

    “怎么着也要两三个月吧,想要让船不漏水,要反复刷桐油……”子坚正展开设计图看着,自家儿子这设计图画的真不错,就是和子坚见过的船不太一样,他怎么知道子柏风画的是后世的汽艇。什么风帆,什么船桨,子柏风都不打算要,他打算用自己的灵气做驱动,做个螺旋桨,让它自己转。

    “唰”子坚还没说完,子柏风已经把那设计图抽了回去,转身就奔踏雪去了,“爹,我去蒙城一趟。”

    “你给我站住,你敢去买船,就别进这个家门!”

    第五十八章:一双锦鲤驾云舟

    当天下午,子柏风就把船买来了。

    那是一条长两丈的满蓬船,船身已经颇为破旧了,就连船篷都漏风了,不过子柏风还是满脸的得意,志得意满地站在船头。

    踏雪站在他的身后,紧紧靠在子柏风的身边,脑袋贴着子柏风的胸口,似乎有些害怕,又忍不住想要看,子柏风帮它捂着眼睛,它没事就从手后面瞄一眼,再缩回去。

    而在后面,就是柱子和他的独轮车。

    柱子坐在后方摇橹的位置,本来他是被子柏风拉来摇橹,或者说,假装摇橹的,因为子柏风本打算直接用自己的灵力配合养妖诀,让小船自己摇橹,拿柱子当挡箭牌——反正这家伙也早就下水了。

    但现在已经完全用不上了。

    在小船的前方船舷上,系着两条绳子,绳子此时被绷得紧紧的,有什么东西正拉着小船疾行。

    船行极快,远远就看到一道乌光带着白色的水线破浪而来。

    子坚和二黑正在丈量磨坊前面的土地,看看到底要怎么建这个码头,就听到有人叫他们。

    “爹,二黑,我回来了!我把船买回来了!”

    他们一抬头,就呆住了。

    子柏风站在船头,哈哈大笑着,别提多嚣张了,等快到跟前时,子柏风叫了一声停,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水中两条比成人还长的锦鲤从水中跃起,在空中划出了两道金红色的弧线,然后啪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了漫天的水花。

    “哈哈哈哈!”子柏风大笑着,也不在意自己身上被溅得全是水,他从船舷上蹲下身去,伸手拍了拍两只锦鲤的脑袋,从它们脖子上取下了绳子。

    两只锦鲤亲了亲子柏风的手掌,绕着小船转了一圈,就沉到水下,不见踪影了。

    柱子摇了两下橹,让船靠岸一些,然后从小船上跳入水中,拉着船上了岸,把小船前方的绳子固定在了岸边的一颗小树上,又伸手把子柏风扶了下来。

    现在柱子对子柏风是完全服气了,这好感度爆棚的啊,都快滴出墨水来了。

    “啊啊!”踏雪叫着,死活不愿意下水,子柏风生拉硬拽,才把它也拽下来,柱子又淌水回去把自己的独轮车也搬了下来。

    子柏风他们刚刚在濛河中行驶了一会儿,就遇到了这对锦鲤,这对锦鲤对子柏风极为亲切,其实子柏风也曾经见过它们——青石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溪水冲刷出来的深潭,这两只锦鲤就经常朔溪而上,沉在深潭里听讲,若是哪天子柏风不讲课,它们就到濛河里面撒欢,今天恰好遇到了子柏风,那还有的说?直接被子柏风抓了壮丁,成了拉船的鱼驾。

    这两条大鱼本身力气就极大,又得了子柏风的养妖诀滋润,已经是几近成妖的存在,游泳的速度极快,子柏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有了辆快艇。

    “爹,你猜我们从蒙城到了这里,才花了多长时间?”子柏风哈哈大笑,水路本就比陆路距离短,而两条鱼的游泳速度超乎想象,也难怪子柏风得意忘形。

    “多长时间?一个时辰?”子坚呆呆看着现在还没平复下来的河水,被小舟劈开的水浪如同深深的伤痕。

    “不到一刻钟!”子柏风哈哈大笑,两条鱼撒起欢来,小船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真有一种前世摩托艇的感觉。

    当然,从此地到蒙城,水路只有三十多里地,不到二十公里,这时速还是远远比不上前世的快艇,的即便是如此,也已经非常快了。

    子柏风看到老爹的嘴巴都忘了合上了,更是开心。

    “那两条鱼……”子坚最担心的是这个。

    “唔,路上遇到的。”子柏风摊手。

    这些日子下来,他越来越不怎么在乎了,只要养妖诀的事情不传播出去,其他的离谱点真没什么。其实就算是养妖诀传出去,又能怎么样?这养妖诀对他来说,就像是一种本能,不懂得如何修炼,也不知道如何提升,想要教给别人也没办法。

    先生给他的那本神仙传子柏风已经看完了,里面所讲的故事不知道真假。但是一个故事能够流行,基本上是要符合世人的审美观的,所以说,至少是人们符合书里面所描绘的世界观,对奇人异士的态度是敬畏而且羡慕的。而且能够御使百兽什么的没什么奇怪的,是个奇人就会。

    子柏风买来的这条小船实在是很破,是子柏风找了关系,从蒙城某机构白菜价买来的淘汰货。子坚到底不忍心自家儿子受委屈,把小船拉回去,重新修补、加固、油漆了一遍,小船顿时焕然一新,柱子又专门做了几条皮质的缰绳,子柏风的这座驾顿时变得格调超高。

    子柏风的小船终于解决了子柏风从下燕村到蒙城的交通问题,一下子就把蒙城纳入了自己的半小时生活圈,若是早上心情好了,去蒙城买几个包子回来当早餐,回到家包子都是热的,好不潇洒快意。有时候小石头想要去蒙城玩耍,子柏风便早上把他送去,晚上再把他接回来,顺道给府君、先生捎带一点山珍野味,再顺手拿点糕点佳酿,日子过得优哉优哉的。

    有一天,柱子他们回来,子柏风算完帐之后,却发现钱的数目不对,看众人的面色都不好,一追问,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子柏风总是担心下燕村的村民去卖粮食的时候,算错了帐被粮商坑了。仔细一问,果然是村民贪图便宜,被一名外地来的粮商巧言打动,谁知道最后算账的时候,反而少算了许多。

    虽然钱不多,子柏风却觉得自己必须把成人教育抓起来了,至少保证每次都有一个能写会算的人跟着一起去蒙城。

    像燕老五这种不知羞耻,以不识字为荣的家伙,要坚决摒弃掉。

    于是子柏风的讲学,又变成了早上一场,傍晚一场,一场开在大石旁,给学龄儿童少年;一场开在磨房旁,给大龄青年们。子坚的码头已经快建好了,平平整整的木板延伸到河流之上,下面的柱子深深打入了河面之中,稳固异常。

    子柏风在这里挂了一块黑板,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们席地而坐,一边听子柏风讲课,一边拿炭笔在手中的木板上写写画画,这关系到了自己的银钱,不好好学不行啊。

    子柏风在这边教的远不如青石旁的深入,都是一些最基本的计算技巧和简单的字,河水汹涌,磨坊咯吱咯吱的响声中,子柏风的声音远远传出去。

    小鸟静立枝头,游鱼河中探首,小兽草中竖耳,人群屏息细听。

    子柏风立了规矩,在青石旁,在磨坊畔,不准打猎,不准捕鸟,不准钓鱼。在山里,在深河,那也就只能各凭本事生活了,虽万物有灵,但绝大多数都只会是蒙昧野兽,成不了妖。但若有野兽胆敢伤人,那也绝对是毫无姑息。

    事实上,真正能够拥有灵性的,屈指可数,胆敢在人类面前出现的也屈指可数,大多是讲课一结束,就立刻鸟兽散——这是真正的鸟兽散。

    磨坊、小舟、码头这些和其他的地方都没什么不同,这些特殊的生灵,才是下燕村和别的地方不同的地方。

    这日,子柏风正在燕老五家里和燕老五商量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燕老五家的老狗叫个不停,燕老五出去一看,一只白狐正俏立门外角落里,口中还衔着一只山鸡。

    “这小家伙,又想吃我的独门炖鸡了?”燕老五顿时眉开眼笑,走了出去。

    村民和这些尚未成妖的灵兽们彼此之间并不总是和谐的,或者说,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白狐是鼓足勇气才在白天进入山村的,但是进入了山村之后,从第一个孩童大叫一声:“看,白狐!”起,就经历了一场围追堵截。

    孩童们还多是在玩耍,拿着的只是石子和棍棒,但当成年村民加入进来时,这就是一场追杀了。

    燕老五和白狐结缘于当初帮白狐治伤,而当日,白狐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燕老五的家里,燕老五识得这只白狐,拦下了追捕的村民孩童,这才让白狐得救。

    而后燕老五几次进山,曾经在山里遇到过白狐,白狐口中衔着一枚玉石,帮燕老五找到了今年的一笔收成。这是白狐在报恩,报疗伤之恩,救护之恩。

    听到这事,子柏风只能在心中干嚎,你妹的白狐,我也与你有恩好吧,怎么没见你给我送玉石来呢?虽然我不稀罕。

    作为回报,燕老五就喂了白狐一些自己做的鸡块,白狐就喜欢上了。

    燕老五坦言,在山中行走了一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亲人,这么通灵的狐狸,而若是往日里,燕老五或许会担心这狐狸成妖,危害村民,现在燕老五已经心中有所感应了——自从那天燕老五送强盗到蒙城回来,看到家祠里的祖宗神像身上有白色的刀痕,脸上还被火把戳了一个黑眼圈之后,燕老五就心中确凿,这些东西绝对和子柏风有关系。

    有关系就有关系吧,只要不出问题就好。

    燕老五也有一些鸵鸟心态,不愿意想得太多。

    第五十九章:一驾云舟济沧海

    “柏风你中午也留下来一起吃。”燕老五道。

    鉴于昨天和前天都是在燕老五这里蹭的饭,子柏风难免脸皮薄了一次,推辞了之后,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就看到老爹正在做木工活,和二黑俩人一人扯一边,拉着大锯锯木头。

    青蛇盘在一边,随着大锯晃着脑袋,都有些摇摇欲坠了。青蛇看着大锯晃脑袋,而小石头则在学着青蛇晃脑袋,小石头身后,两条小狗又在学着小石头晃脑袋,整齐划一地摆来摆去,晃得人眼晕,子坚和二黑不为所动,端是好定力。

    好不容易等到了锯断了一根木头,青蛇连忙呲溜一声溜到了子柏风的袖子里,再不敢看了。

    “哥,你回来了!”小石头看到子柏风回来,顿时跑过来,谁知道晃晕了,跑了几步跑错了位置,差点扑倒子柏风身后去。

    子柏风连忙抱住他,两条小狗也在子柏风的脚边转着圈撒欢。

    这些日子,柱子进山寻玉收获极大,细腿功不可没,连带着它的小狗也水涨船高,还没满月就被寄养一空。这些小狗毕竟受到了子柏风的养妖诀滋润,长的比普通的狗快得多,一个月出头就基本上断了奶,被各自的主人抱走了,就只剩下了这两只小狗还在。

    这两只小狗都是小公狗,一个黑漆漆的,一个通体雪白,子柏风给它们起名叫大山小山,黑的是大山,白的是小山。

    至于青蛇……自从某天子坚发现青蛇半夜趴在子柏风书房里看书之后,就算是明目张胆了,现在以家蛇的身份寄居在子柏风家里——你妹的,谁家的家蛇是毒蛇啊!

    反正,青蛇定居之后,子柏风家里老鼠已经绝迹了,这让子柏风挺开心的,他还真担心自己无意间弄出来一个老鼠精。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最近几天许多媒人上门,不是来给子柏风提亲的,而是来给子坚提亲的。不但是下燕村,甚至连附近村子里,都有老姑娘、少寡妇托人上门,子柏风他们不敢高攀,但子坚却是可以攀一下的。

    毫无疑问,子坚无一例外的拒绝了,只是子柏风却开始想,是不是该想办法帮老爹和婶儿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子坚和燕老五悄悄商量过一次,却是有一件事挺难办。虽然小石头的几个叔叔前段时间为了谋生离开了下燕村,但这几个人都是浑人,若是嫂子改嫁,定然会回,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来,而据说燕吴氏家里的几个娘家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初小石头的爹打猎重伤身死不久,他们就把还怀着小石头的燕吴氏赶了出来,燕吴氏娘家几个兄弟也硬着心肠不管,但是若是真要和燕吴氏结婚,这两边说不定都会跳出来索要聘礼。

    听燕老五这么一说,子柏风觉得自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这世界上还真有这般讨人嫌的人?

    看来确实是需要再细细计议一番。

    日子一晃而过,从子柏风怒骂非间子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整日里风平浪静,让人觉得很不真实,不论是非间子,还是各村子,似乎都在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最终的期限到来那一天。

    子柏风经常去蒙城,听蒙城府的仆人守卫们说,从那日里开始,非间子几乎就没再离开过屋子,就算是送饭,也只是三四次送一次。

    子柏风怀疑他是不是悄悄离开了,但是送饭的仆人却说,白鹤每日里都在蒙城府里散步,偶尔还会出去飞一圈,而每次送饭,开门的都是非间子,并非别人。

    子柏风便有些疑惑,不知道非间子到底在做什么。

    但不论非间子在做什么,他的某些计划,却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处。

    这一日,正是良辰吉日,整个下燕村敲锣打鼓,就像是上次磨坊落成一般热闹,却是东蒙书院要开学了,村里的六个儿郎要离开家,去东蒙书院上学了。

    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昨天就赶到蒙城,等待今日上午报道,但是现在却又不同了。

    一大清早,柱子就来到了码头,把子柏风的“云舟”打扫的干干净净。子坚在云舟上装了一个漂亮的雕花小屋,屋里设计精巧,有桌有椅甚至有床,设计图是子柏风的手笔,而窗户都是油纸糊的,不怕水溅,船上还装了一个桅杆,桅杆上挂了竹席,不过竹席大多情况下是收起来的,这桅杆最主要的作用是当旗杆用,顶端飘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子”字。

    更夸张的是,子柏风在小屋上画了漂亮的彩色工笔画,画的是云海泛舟,水中游鱼。船身上也画上了云纹鱼鳞,船首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鱼首,搭眼一看,似乎是一只锦鲤背负着小房子。

    画完之后,再用桐油一层层刷上,就像是在外面镀了一层膜,搭眼一看,漂亮精致,堪比前世的彩绘超跑,绝对逼格超高。小屋的正面入口处两边还挂了一副对联:“一双锦鲤驾云舟,两袖御风济沧海。”横批:“沧海云舟”。

    不论是画,是字,都是子柏风运上了养妖诀,一笔一划画上去的,养妖诀滋润之下,云舟虽然没有诞生灵智,却轻若鸿毛,坚若精铁。

    下燕村的村民敲锣打鼓地把六个学子送到了码头,六个学子胸前戴着大红花,脸上抹了胭脂,跟猴屁股一般,笑煞个人。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各自的父母长辈,帮忙拎着被褥行囊,一边走一边叮嘱,又是高兴又是惆怅,和子柏风记忆中的送孩子上大学的家长没什么不同。

    燕老五身为族老,在码头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让他们努力学习,以子柏风为榜样,争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什么的。身为下燕村父母官的子柏风,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并且给每个学子都赠送了一套正品墨香轩的文房四宝。

    柱子在子柏风的“云舟”上也挂了一朵大红花,就在“沧海云舟”的小牌匾上方,和牌匾映在一起,大雅大俗。

    仪式完毕,众人鱼贯登船,有了码头再不用柱子下水拉船,等到众人都上去了,踏雪也娴熟地跳上了小船的后甲板,把脑袋伸进早就备好的草料袋子里吃早饭。

    子柏风也上了船,回头拱了拱手,道:“诸位乡亲放心,我一定安排好他们。”

    柱子最后跳上船,看看船的吃水线,道:“还能再上两个大人或者四个袋子,我捎你们一程?”

    “今日就不麻烦秀才爷的座驾了。”众人纷纷笑谈,“我们一路走过去,午时就到了。”

    “那我们就走了……”柱子还没说完,小石头已经跳了出来:“柱子叔,我要去蒙城!”

    子坚伸手一把没拽住,小石头已经跳上船了,无奈苦笑道:“你哥他们是去办正事,你去了不是碍事吗?”

    “没事,是不,哥?”小石头靠在子柏风怀里,仰着脑袋问道。

    子柏风能说什么?只能点头了。

    “路上小心!一路顺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柱子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船舷,沉在水下休息的两条锦鲤就浮出水面,甩着尾巴,泼了几个水花,柱子回到了船尾,伸手把住了船橹一声叱呵,两条锦鲤立刻埋首向下,奋力游动起来。

    两条缰绳绷直了,拽着小船开始加速,子柏风等人从船头、船舱里探出头来,向岸上挥着手,有调皮的孩子和不舍的大人跟着船奔跑着,但很快就被渐渐加速的云舟甩在了后面,几个呼吸的功夫,云舟就如同利剑一般破开了河水,化作了一个黑点了。

    惆怅的家长们在岸边站了许久,直到燕老五呵斥道:“都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回去了,若是想的话,去蒙城看他们不就是了?”

    往日里,众人心目中蒙城挺遥远的,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看子柏风天天潇洒来回,有些村民也跟着蹭了几次船,再加上卖面每日都要一个来回,观念就渐渐改了。

    呵斥完众人,燕老五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买条船呢?看起来有了船从下燕村到蒙城,真的是快速迅捷,不过,自己该到哪里去找两只拉船的大鱼呢?

    这会儿,有和燕老五同样想法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呢。

    下燕村流出的河道是蒙城的支流,根本就没有船通行,也没有桥碍事,根本就是子柏风的专用航线,加上又是顺流而下,一路上风驰电掣。那强烈的速度感激得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崽子们嗷嗷大叫,伸出手,甚至伸出脑袋去迎接溅起的河水。

    等到拐上了濛河的干流,有了渔民和渡船,这才速度稍慢了一些,但依然远比其他的船快得多,几乎是一眨眼,就能够把其他的船甩下。

    这些日子里,蒙城的渔民们都已经习惯了每日里都有这么一艘船招摇过河,远远看到飘扬的子字旗、红色的船身或者听到翻滚的水声,就知道是那位状告府君雄辩仙人的秀才爷的座驾来了,纷纷让路,待到掀起的水花渐渐消失,渔船不再晃荡,目送着消失在视线之外的云舟,才会羡慕地叹口气,继续干活。

    第六十章:一念成魔生死争

    到了蒙城附近,子柏风稍稍降速,前方的水闸已经缓缓升起,这是护城河的水闸,水闸旁边还驻扎着蒙城的水师——几条小战船,简陋的很——远远看到子柏风过来,便升起了水闸,让子柏风等人进去。

    沿着护城河到了城门附近,又有一处小小的码头,这小码头本是水师为了巡视护城河而建,现在几乎成了蒙城一些达官贵人的专属码头,受限于水闸的大小,这些船大多是和子柏风的云舟差不多大的小船,而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只破破烂烂的小船停靠着,是频临淘汰的水师小船,子柏风的这艘船本也是其中的一员,此时当然已经大变了样。

    “吁!”像是指挥马一般,柱子叱呵了一声,两条锦鲤开始减速,滑行到了码头旁边,立刻就有一个穿着水师兵卒衣服的中年汉子笑呵呵地迎上来:“秀才爷您又来了啊!“

    他是这个码头的负责人,他可知道,这位秀才爷是府君面前红人,要好生伺候着。

    “来了。”子柏风笑着点点头,转身指挥着意犹未尽的众人鱼贯跳下,又牵了踏雪,柱子流下来照料收拾云舟和两条大鱼,过会儿收拾好了,把两条锦鲤放开,就去船舱推了自己的独轮车和面粉,去粮行卖,并不和子柏风等人一起去。

    到了东蒙书院,安排了身边入学事宜,子柏风看先生也忙得不可开交,略站一会儿,就骑着踏雪离开了书院,直奔蒙城府而来。

    蒙城府一角,非间子暂居客房小院的大门在紧闭了月余之后,终于吱呀洞开。

    非间子身上的道袍雪白依然,一个多月的勤修,让他的道心更加稳固,面上总是漾起自然的微笑,仿若神仙怜悯世间。

    但他的双眼之中,却如同万年冰川。

    修道者修心,悟道者悟念。

    灵气日渐枯竭的今天,修道者也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深入自己的内心,去发现内心的力量。寻求心灵与天地的感应,渴求从内心深处发轫出的生机。

    稳若磐石、不动如山。

    这就是这一个半月以来,非间子的领悟。

    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理智割裂开来,又或者,把自己的感情和理智糅合在了一起。

    谁知道呢?

    但是当初被子柏风一席话,日渐动摇的心渐渐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鸟鼠山已然到了最危急的时候,不是鸟鼠观的没落,就是自身去作恶。

    当初的师兄,定然也是这样纠结和挣扎,又是这样坚定和稳固下来的。

    一破一立,对也好,错也罢,都是一份经历,都是一次修行,都是一种明悟。

    心的坚定,念的通达,让周身的灵气似乎也运转的更快了一些,四面八方的灵气被撕扯过来,如同被吸尘器吸入一般,这让非间子不论站在哪里,都足以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不得不吸引,因为连魂魄似乎都要被扯过去。

    夺天地之造化,吸日月之精华,何况人乎。

    修道者便是如此,与天斗,与地斗,与日月争,与他人争。

    大门吱呀打开的刹那,非间子又回过头去,老鹤趴伏院内,缩项垂首,依然在安睡,微风吹来,几片羽毛翻滚着,从背上滚下来。

    再转回头,一名侍女急匆匆奔了过来,她这几日都负责非间子的生活起居,不过过去一个半月,都只是传递一些食物,难免懈怠一些,此时看到非间子出来,慌忙奔过来。

    “府君在哪里?”非间子微笑着问道。

    微笑是相,却和心没有丝毫的关系。

    但是侍女看不出,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此时只觉得芳心乱撞,似乎魂儿得要被吸出去了。

    “府君在书房……”侍女目眩神迷地看着非间子,这个男子怎么如此的迷人,仙人都是如此吗?

    “我要去见他。”非间子抬步前行,侍女神魂颠倒地在后面跟了片刻,这才惊觉非间子说了什么:“我……我去通禀……”

    低着头,匆匆跑去了。

    此时此刻,蒙城府外,蹄声嘚嘚,黑背白斑的小毛驴踏雪载着子柏风来到了蒙城府的侧门。

    守门的两个兵丁远远就看到了子柏风,他骑在踏雪背上,身前还坐着小石头,小石头还抱着俩小狗。

    “秀才爷,早,今天去书院了?”兵丁笑问。

    上届的秀才里,此时此刻能够自由出入蒙城府的,也就眼前一个,日前倒是有一个扈才俊,不过现在已经被打发到了山村里去了。

    “早!”子柏风打着招呼,两名兵丁如沐春风,一个上前帮忙拉住了踏雪,一个把小石头接下来,还小声八卦着蒙城府里面的大小事务。这位素有才名的秀才爷,本身修养极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多说几句话。

    小石头一下地就大叫着秋儿,冲进府里去了,子柏风摇摇头,倒也不管他。

    “秀才爷,仙人出来了。”知道子柏风最关心的是什么,一个兵丁看左右没人,小声汇报道,“现在正在府君那里。”

    都说蒙城府的卫兵消息最灵通,子柏风觉得真是如此,他们俩站在大门外,这就知道府君在做什么了。

    “出来了?”子柏风眉头一皱,道:“我去看看,踏雪就麻烦二位了。”

    “秀才爷放心!”兵丁拍着胸膛,帮子柏风把踏雪牵到马厩,子柏风却已经一路疾行,直奔府君的书房而去。

    不用通禀,卫兵直接放行,子柏风现在在府君这里比当初的扈才俊还混得开,只要不是府君特别吩咐不见客,就由子柏风自由出入。

    不过此时,刚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非间子和府君正站在院中,而落千山站在一旁,满面怒色,口中叱喝一声:“放肆!”

    落千山最爱的事情,就是拿刀子吓唬人,此时他也是下意识地就去伸手拔刀。

    非间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非间子言出必行。三月之期已经过半,我将要到南方探查一番,若是我回来之日,还是不能拿到三千玉石,我便只能带府君的首级回山向师兄请罪,言尽于此,告辞了。”

    非间子转身,便看到了子柏风。

    子柏风的身体总是向四周辐射着灵气,来自非间子的撕扯之力从四面八方掠夺着灵气,就连府君和落千山身上的灵气,都被其所夺。气势气势,气被夺,势自消,所以在非间子的面前,天然就落了下风。

    但是此时此刻,子柏风身上的那灵气,虽然不由自主地发散着,却总是无穷无尽,而且对非间子的吸收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在子柏风的身边徘徊,然后固执地、均匀地散落到四周的空气中去,渐渐变得稀薄,任何东西,都无法扭转它们的路线。

    就像是……太阳的阳光,总是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不弯折,不回头。

    非间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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